第一百八十八章 案中案
王二死了? 无疑笨死的。 他以为捕快都是草包,见一人头就发银子,不考虑究竟是不是尸首的头颅? “咳咳。” 旁边的书吏尴尬。 当时知府压力大,在城主的逼迫下急于破案,见到这一头颅,想也没想就以为是以为受害者断头老妪的头。 知府还把这一头颅,当成重大线索报了上去。 城主当时还口头褒奖知府了。 奈何,转头王二死,他娘的尸体被发现,知府这才知道,他们被王二涮了。 “呃。” 陆白无话可说。 书吏为知府打个圆场,“谁也想不到,王二这厮干出杀母这等不是人子的勾当不是?” 陆白点头。 在重压之下,难免会做出蠢事。 但王二一死,不是毫无用处,倒给陆白提供另一条思路。 邦,邦! 陆白手指头在桌沿轻轻敲着,若有所思。 凶手是偶然选中王二,把他杀了? 还是凶手知道王二为了银子,杀母伪造他行凶,所以一怒之下就把王二给杀了? 不是没这可能。 许多凶残至极,以杀人,收集头颅为乐的凶手,最得意他的杀人手段。 他们觉得杀人是艺术。 尤其这种无规律可循,无固定目标,随心所欲杀人,凶残至极的凶手。 若有人伪造他们杀人,他们会觉得艺术得到了玷污。 是侮辱! “还有别的冒领赏银的案子吗?”陆白问。 要是有别的冒领赏银的案子,或许可以佐证下他的猜想。 书吏摇头。 陆白遗憾,他得不到正确答案了。 他不能让人再学凶手去杀个人不是。 “不过,有一桩案子十分稀奇,有些人以为或许不是凶手所为,但因为现在还没寻到确切的证据,所以归到本案中。” 书吏从故纸堆中翻出几个卷宗,递到陆白面前。 这几桩案子与前面案子大为不同。 前面案子死的人,全是一人,即便同床共枕有四人,断头只断一个…… 陆白打断他,“同床共枕四人?谁呀,这么厉害。” “青楼上的。”书吏答。 “玩的挺野啊。”陆白惊叹,这孙子太有福气了。 “三男一女。”书吏又答。 他们银子不多,三个人凑起来才包了一青楼女子的夜。 “哎!” 陆白叹口气。 这年代破个身子不容易啊,有钱有势的,莫说三妻四妾,四十二个小妾都有。 穷苦人家就惨了。 稍微有个一技之长的,还能娶个媳妇;再穷点的,还有兄弟共一个妻子;再贫困点儿的,就只能潦倒一生了。 当初在鹿园,后两种人不少。 难怪顾清欢提过把忘儿许给他了,彩礼,嫁妆全省了。 陆白不同意。 但要不是后来发达,估摸着陆白想娶媳妇,只能在大黑牛和忘儿之间考虑了。 所以说,娶妻得趁早啊。 扯远了。 回到这桩奇怪案子上,这案子断头断了一双,而且案宗上,仵作写明,脖颈上端口粗糙,不平整。 前面的案子,断头处,除了皮肉紧缩外,刀口平滑,似用利刃一刀下去的。 这两人,脖子上却是割了两三刀,头颅才断。 更不同的地方在于,死者为母女二人,其中女人死之前曾遭到强暴。 “这有意思。” 这明显不是断头连环案的凶手所为。 四人头中取一头,夫妻共枕还取一头,狱中犯人共居也取一头——这断头连环案的凶手很有职业道德,不会干作奸犯科的事儿。 这两人割头的案子,另有凶手。 陆白低头翻看卷宗,头儿不抬,“这案子归到断头连环案中了?” 书吏点头。 多一桩案子,不如少一桩案子。 断头连环案已经让捕快,知府,城主焦头烂额了,谁也不想节外生枝,再把这案子立案另查。 正好,断头连环案现在不差这几个断头的,他们于是就丢到了里面。 陆白一喜。 他的猜测有办法论证了。 王二拿来的断头,同样有割了两三刀的瑕疵,但不妨碍王二被杀。 若找到这案子的凶手,或许就知道断头连环案凶手的一些线索了。 “这同时断俩头案子的死者,他们的邻居或亲戚,有没有断头?”陆白问。 书吏们不知道。 于是陆白派书吏查案牍,派捕头去坊间查问。。 从城主府回来后,知府就把大权交到了陆白手里,让书吏,捕快任由陆白调遣。 现在陆白让他们去查,他们不敢不查。 不过,这大晌午的,书吏们坐案头还成,捕头和捕快们大晌午的出去转悠,不免心生怨气。 “姥姥,一毛头小子,竟然来指挥我们!”一光头捕快满腹牢骚。 “就是,毛都没长起呢,他会办案?”另一个捕快跟着附和。 他一头白发,是个少白头。 “行了,知府大人既然让咱们听他的,就肯定有一把刷子!”捕头打圆场。 虽然他也一肚子不愿意,而且这不愿意在焦阳炙烤下,化成了一肚子怨气。 晌午的街头,不见一个人影。 知了都歇了。 一条大黄狗,吐着大舌头在河边柳树下歇息,对路过的他们投以心疼的目光。 “有个屁的刷子!让我们去查那两桩断头案子,分明急病乱投医,准备连环案不成,破这案子交差呢。” 少白头捕快一点儿不客气。 他拍胸脯打赌,“他要真能查这案子,把连环案给破了,我去吃屎!” “我陪你!” 光头捕快很够义气。 他问捕头,“这毛头小子,不会把这案子的凶手,当连环断头案凶手了吧?” “有这可能!”捕快们一致点头。 ** 晏城,上城区。 晏河畔。 杨柳依依,随风漫舞;和风习习,掀起河面波光粼粼。 一群鸭子漂浮在柳荫下水面上,避开灼热的阳光,头藏在翅膀下,昏昏欲睡。 一只鸭子抬起头,瞥一眼岸上。 岸上站许多人,或一身锦衣,腰挎长刀;或一身华袍,腰挎长剑。 他们卑躬屈膝站在一钓鱼的锦衣人身后。 锦衣人年过半百,头发灰白夹杂,唇边噙笑,即便他不笑,也似乎在朝人笑。 水鸭打个哆嗦。 不知怎么的,这笑容让它打颤。 鱼儿迟迟不上钩。 众人更安静了,呼吸时不敢大声喘,头上蝉鸣十分聒噪。 “你认识刚才的书生?”钓鱼人忽然开口了。 赵百里身子一振。 他瞥了瞥两旁,见几位公公没有站出来的打算,才知道在问他。 赵百里慌忙站出去,“有,有过一面之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