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闻香识女人

    暖风阁，如心堂，一桌好菜，满地尸骸。

    杀光了金家三十五人，海东青好似没事人一般重新落座，自斟自饮，却对一桌子好菜视而不见，不再动筷。

    玉爪剑已经被海东青收取，重获自由的叶凌仁看了看一地的尸骸——尤其是金兆番的无头尸体，强压下心头的恶心感，跌坐在椅子上，学着海东青的样子倒一杯酒，闷头便喝。

    不想酒入喉咙，叶凌仁就觉得火烧一般，几近窒息。

    “咳！咳咳……咳……”

    剧烈喘息着，叶凌仁甚至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胁，一双眼睛死盯着海东青，只想海东青大发慈悲，救他一救。

    海东青斜斜地瞥了叶凌仁一眼，屈指弹出一道气劲。

    气劲冲入叶凌仁口中，化成一股精纯的灵气，散入叶凌仁体内，在不断挥发的同时，带出了灵酒的酒气。

    真要说起来，金兆番为此番酒宴也是煞费苦心。

    不光所用菜肴都是三阶以上的灵植精制而成，便是这坛灵酒也是四阶的桃花千叠，正好适合固元境的海东青饮用。

    四阶灵酒，别说是叶凌仁这毫无修为的凡人了，便是叶凌仁的师父——通灵境的玉玲珑，怕也要慢品细啄。

    像叶凌仁这般蒙头豪饮，若非海东青出手，他真死了。

    活活被四阶灵酒烧死，这种死法，也算别出心裁了……

    想到玉玲珑，叶凌仁浑然一震，看着海东青，眼见海东青虽然不再饮酒，却不声不响，叶凌仁有些踌躇不定。

    海东青的心情，似乎不太好啊！

    “小子！有什么话就直说吧！此番得你相助，东青才能剪除万花谷内这一支毒瘤，回转灵鹫宫，东青自可复命领赏。你若有什么事不妨直说，若能办到，东青便帮你一把。”

    “前辈容禀！晚辈有个师父……”

    当下，叶凌仁将玉玲珑之事和盘托出。

    “此乃万花谷内务，不劳东青费神，你应该找花谷主啊！”斜眼睥睨着叶凌仁，眼见叶凌仁欲言又止，海东青自言自语：“你以为你替花千舞打马虎眼，她就能放过你们师徒俩？”

    叶凌仁闻言一愣，呆呆地看着海东青。

    这小子！

    不光实力惊人，便是心机城府也一点不差！

    叶凌仁并非不想趁此天赐良机绊倒花千舞，不然一旦海东青离开，他就要面对花千舞的秋后算账。

    问题是，叶凌仁手中并没有足够的证据指证花千舞。

    花千舞，毕竟是万花谷谷主，在没有明确证据的情况下，便是海东青也无法像对付金家一样草率地对付花千舞。

    便在海东青和叶凌仁陷入沉默时，花千舞去热复返。

    随同带回来的，还有两样东西，一是金无昧的头，二是一个金黄色的锦囊，正是金无昧挂在腰间的储物法宝。

    “尊使请看！属下幸不辱命，特来复命！”

    “有劳花谷主了！”站起身来，海东青对金无昧的人头视而不见，却将那个黄金锦囊拿在手中掂了掂，转而抛给了一旁的叶凌仁，淡然言道：“此番你有大功，此物赏你了！”

    “多谢前辈！多谢尊使！”

    叶凌仁忙不迭地收入怀中，花千舞见之默不作声。

    “花谷主！”

    “属下在！”

    “金家之事，东青自会报备宗门，金家库房中的一应赃物，烦请花谷主代为清点，整理成册，送交宗门。”

    “是！”

    “此间事了，东青多有叨扰，这便告辞了！”说着话，海东青便要走，却是叶凌仁开口问道：“前辈几时回来？”

    叶凌仁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让海东青和花千舞两人神色各异，前者是若有所思，后者是阴沉如铁。

    “一年吧！宗门给我的任务，便是以一年之期，巡视各家产业，铲除如金家这般的硕鼠。若是一切顺利，一年之后，回归灵鹫宫前，东青会再临万花谷，届时你我再见吧！”

    “好！一年之后，静候尊使！”

    “尊使慢走！”

    在叶凌仁和花千舞的恭送声中，海东青化成剑光而走。

    如此一来，如心堂中只剩下了花千舞和叶凌仁，叶凌仁却已经毫不担心，因为海东青最后的那句话！

    一年之后，海东青还要来见他叶凌仁。

    届时若见到了叶凌仁，一切好说；若见不到叶凌仁，花千舞这个万花谷谷主，可就要想想怎么向海东青解释了。

    花千舞人老成精，海东青心思机敏，叶凌仁的小心思自然瞒不过两人——叶凌仁也没打算瞒过两人！

    大家心照不宣，岂非你好我好大家好？

    叶凌仁倒是舒心了，花千舞却难出心头这口恶气。

    金家在万花谷之所以能混得风生水起，并非没有花千舞的功劳，毕竟金家所得的很大一部分，都归花千舞所有。

    此番金家被海东青连根拔起，断了财路是其次，金兆番和金无昧死有余辜也是罪有应得，花千舞在意的是金无晴。

    金无晴，明面上是花千舞的近侍，实则是花千舞的面首。

    花千舞这老妖婆，竟是男女通吃，和金无晴苟且行事。

    金无晴虽然是被海东青亲手斩杀，但花千舞可惹不起海东青，只能将金无晴之死怪罪到叶凌仁头上。

    这笔账，花千舞记在了心上。

    就算一年之后海东青要来，来了之后呢？

    小子！

    这笔账，咱们慢慢算！

    花千舞，心生杀念，叶凌仁，却浑然未觉。

    “谷主！我万花谷为灵鹫宫培育各色灵草、灵花，其中有大量带有芳香味的灵植，正可以用来炼制灵香。”

    “哼！制香一道，还用你小子来教本宫？”

    “寻常制香手法，谷主自然是个中行家，但之前小的拿出来那种香水，谷主觉得：若能量产，可能生财？”

    “……，香水？”

    花千舞沉吟间，叶凌仁取出一瓶香水，恭敬地递过去。

    冷哼一声，花千舞伸手接过，打开瓶盖，轻轻一嗅。

    这一瓶香水和之前叶凌仁砸烂在藏香楼前的香水又有不同，之前那瓶，是香奈尔5号，现在这瓶，则是鸦@片！

    香奈儿5号香水，贵在清淡隽永，尽显高贵典雅。

    鸦@片香水，则香如其名，宛如鸦@片，让人欲罢不能。

    这是叶凌仁经过和花千舞的近距离接触，掌握了花千舞女强人的性格和行事方式之后，特意做出的调整。

    所谓闻香识女人——不同的香适合不同的女人！

    果然，花千舞一闻到鸦@片香水，几乎瞬间痴迷。

    一手紧握着鸦@片香水，一手轻挥，散发着香味。

    良久，花千舞盖上香水盖子，凝眸冷视着叶凌仁。

    “你能量产这种……这种香水？”

    “如果谷主需要的话，小子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好！就以一年为期，本宫要你全力制造这种香水。我还是那句话！做得好了，本宫自然有赏！明白了吗？”

    “是！小的明白！正有一事要求谷主成全！”

    “哼！可是你师父玉玲珑之事？”

    “谷主英明！只是谷主有所不知：这香水的炼制法门，说说简单，却大有学问，简言之，分成五大法门：萃取法、水蒸气蒸馏法、榨压法、吸附法和气相层析与光谱分析法。”

    “这……”

    花千舞没想到叶凌仁如此坦诚，只是她听完叶凌仁的话，只觉得有听没懂——每个字都懂，连在一起却懵逼了。

    如果说萃取法、榨压法和吸附法还算好理解的话，最后那个“气相层析与光谱分析法”又是个什么鬼？

    叶凌仁也不知道啊！

    孤儿院出身的叶凌仁，能认识字就算不错了！

    这些关于香水的理论知识，还是他抽空从淘宝上买了一本书，填鸭似得突击所学，只有理论，没有实践。

    叶凌仁的想法是：只要能唬住花千舞就好！

    至于制造香水，何必那么麻烦？

    淘宝在手，天下我有！

    花千舞要多少香水，叶凌仁便给她多少香水。

    唯有如此，花千舞也会意识到叶凌仁的重要性。

    也唯有如此，叶凌仁的小命和玉玲珑的安全才更有保障……

    “这个……水炼之法，和传统制香法大相径庭，我这也是先手工制作了几瓶小样，供谷主品鉴指点。若是要大规模生产，必须建造专门的生产设备，才有可能实现量产香水。谷主您也看到了，小子毫无修为，一些设备必须要信得过的人才能操控，整个万花谷，小子只信任谷主您和我家师父！”

    叶凌仁这话，说得花千舞一愣一愣的。

    花千舞堂堂万花谷谷主，自然不可能去给叶凌仁打下手，其他人叶凌仁又不信任，那就只能放出玉玲珑了。

    对于玉玲珑，花千舞倒没什么抵触和仇视。

    眼珠一转，看在香水的份上，花千舞答应了这个要求。

    不光如此，花千舞还抛给叶凌仁一个储物袋和一块令牌，储物袋中装的是一些各色香料，专供叶凌仁炼制香水所用，那块令牌则有个名目，名叫万花令，乃是万花谷通行令牌。

    “有此万花令在手，你便可以直入藏香楼，也可以直接以本宫的名义调动万花谷一切物资。”这么说着，花千舞伸手拉着叶凌仁的手，好声言道：“小子！你我虽然今日初见，但本宫看人一向很准，你必定是我万花谷新的中流砥柱！假以时日，香水大卖，你便是我万花谷最大的功臣。届时，本宫将万花谷谷主之位让给你师父，你师父二人岂非逍遥？”

    “多谢谷主栽培，小子感激不尽！”躬身行礼的同时，叶凌仁低头言道：“谷主这么信任小子，小子无以为报，恳请谷主再分派两名心腹手下给我，也好加快香水的炼制。”

    “这……合适吗？”

    “谷主！我看值守万香殿大门的两位前辈就很合适！”

    “王唯仁和赵济源？”

    “是！”

    “……，好！难得你小子一心为公，本宫便做主将他二人暂时分拨给玲珑轩，只盼你们莫要辜负本宫的厚望！”

    “是！”

    毕恭毕敬的，叶凌仁送走了花千舞，这才站直了身体。

    环视一圈，金家遗骸遍地都是，金兆番更是身首异处。

    修士如何？

    修行世家又如何？

    还不是一朝灭门，满门抄斩？

    仰人鼻息终究是朝不保夕，唯有更加强大才能活得更好！

    这么想着，叶凌仁走出了如心堂，走出了暖风阁。

    回头再看，暖风阁依旧，金家却已经随风消散……

    摇一摇头，叶凌仁飘然而去，折返了万香殿，以万花令开路，叶凌仁顺利找到了关押在地牢中的玉玲珑。

    玉玲珑显然还不知道发生在外界的惊天变故，乍见叶凌仁这欺师灭祖的孽徒，便气不打一处来。

    总算叶凌仁好说歹说，这才说服了玉玲珑。

    带着玉玲珑走出地牢，就在万香殿大门处，叶凌仁见到了整装待发的王唯仁和赵济源两人。

    这两人显然已经得到了花千舞的号令，静候于此。

    就这样，一行四人，离开万香殿，赶回玲珑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