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节 若无神通任人欺
那大汉听叶澜自称“倪达野”,一时不察,竟着了他的道,不由大怒,却不敢发作,心中暗道:“你大爷的!待会儿老子要让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叶澜讨了个口头便宜,见那大汉为之气结,心头大乐。他自幼长于孤岛,所结识之人多是纯朴之辈,本不会这等市井讨口头便宜的法门。待识得太虚门一行人之后,长孙文全见叶澜全然不通世务,便将一些江湖规矩说与他听。文峰在一旁也时常插嘴,教叶澜一些待人接物的法门。文峰是乞丐出身,一切市井无赖的诸般门道最是拿手,这以“倪达野”的化名讨对头便宜的法子,正是文峰所授。叶澜听文峰说了这法子后大感有趣,早就想找个人来试上一试,只是一直不得其便,此时好不容易等到这大汉开口问他名号,便兴高采烈的把“倪达野”这名字报了上来,那大汉果然着道,叶澜心头大乐,忍不住眉开眼笑。 正开心间,忽听门外人声喧哗,又有隐隐风声及脚步落地声传入厅来。叶澜一听这响动,便知这是有人驭法宝而来并从法宝上落下地的声音。他心中暗暗冷笑:“不过区区几个驭宝境修士,行事忒也嚣张了,青天白日,便这么大摇大摆的驭宝飞来,也不怕惊扰凡俗,可见这帮人行事何等肆无忌惮!” 二楼那人听到响动,咳嗽两声,大笑道:“臭小子!你现下若是给爷爷磕头认错,爷爷便让你死得痛快些!” 叶澜微微一笑,起身向门外瞧去。只见那被他拗断手指的大汉领着四个人走进门来。那四人两人使剑,一人执刀,最后一人手持一杆三刃钢叉,倒像是山里的猎户一般。 那断了四根手指的大汉朝叶澜一指,回头向一个穿青袍持剑的汉子大声道:“师父,就是他伤了我们!” 新来的四人见叶澜满脸唇印,却是镇定自若的站在厅心,都忍不住放声大笑。另一个穿黑袍持剑的汉子将长剑向叶澜一指,止住笑道:“我道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却原来是个小色鬼。你小子倒会享福!今日死在这里,好歹临死前爽得够了,黄泉路上也不冤枉!”说罢放开剑柄,那剑却不坠落,而是悬在空中。这黑袍剑士手臂连画两个圈子,掌心在剑柄上猛地一拍,那剑一颤,发出嗡嗡声响,猛地如箭离弦,化作一道流光直向叶澜小腹击去。 叶澜双眼一眯,心中极是愤怒。方才周康领着三名大汉不分青红皂白便要打断他双腿,已是霸道无理之极,这黑袍剑士出手更是恶毒,要给叶澜来个开膛破腹。叶澜之前与三名大汉对敌,虽恼对方凶横,却也只是略施惩戒,丝毫未起杀心,却不料对方不但不领情,还变本加厉,一上来便施杀手。修道之士颇忌以道法屠戮不会法力之人,叶澜与周康等人对敌之时法力未复,这黑袍剑士自然以为他只是普通武道高手,却仍是毫不犹豫地以法宝击杀,如此行事,已然犯了修士大忌。若非叶澜偶遇医仙高徒,又身上有钱,付得起一枚晶币的诊金,恢复了法力 ,则必然会在这一剑之下死于非命。想到此处,既觉后怕,又感愤怒,暗暗咬牙道:“今日便不杀你们,也非要让你们吃足了苦头不可!” 他虽然心神激荡,却全因愤怒后怕,于这黑袍剑士的修为自是丝毫不看在眼里。这几人只是法力境第四层驭宝境的修为,而叶澜已是逍遥境第二层仙游境。修士之间便是在一大境界的四层小境界之中相差一小境,神通也是高下立判,更何况这几人与叶澜隔着缥缈、逍遥两层大境界,共有御风、腾云、龟息、聚真、神形、仙游这六层小境界的差距,说是天差地远亦不为过。是以叶澜见对方法宝击来,只是微微冷笑,连玄冰离火扇也懒得祭出,左手拇指一扣,在剑脊上迅捷无比的连弹了数十下,那黑袍剑士所用法宝品相并不甚佳,剑身每着叶澜指力一弹,便断下寸许长的一截,叶澜右袖一挥,这些宝剑碎片还未落地,便被他神不知鬼不觉的收到了袖中。眼见一柄宝剑转眼便只余下一只光秃秃的剑柄,叶澜“啊”地一声大叫,双声抓住剑柄,弯下腰去,身子不住颤抖。 一旁那青袍剑士以为叶澜被同伴一剑穿腹,冷哼一声道:“居然敢打伤我的弟子,一剑杀了却是太便宜你了!你折断我徒弟四根手指,趁你一时未死,我便先打断你四肢,算是收些利息!”说着跨步而出,右掌前,左掌后,向叶澜的左臂抓去,要先将他左臂折断了。 叶澜任他将自己左臂抓住,抬起头来,朝他微笑道:“才这一会儿的工夫,四根手指你就收我四肢做利息,你这家伙若去开银号,定然生意兴隆,一本万利!” 那青袍剑士见叶澜神情中毫无痛楚之色,心觉不妙,手上加劲,却觉叶澜的手臂坚若磐石,丝毫无法扭动,不由大骇,猛见叶澜直起身来,右手一抽一送,说道:“吃我一剑!”那青袍剑士闪避的念头刚刚升起,身子还未有任何动作,便觉左胸巨痛,一柄剑正中心口,只留一个剑柄在外边。他只道这番心脏中剑,再也没有性命了,吓得脚下一虚,身子慢慢软倒,心中却有老大一个疑问:怎地这人丹田要害被宝剑贯穿,竟仍能从腹中抽出剑来反施杀手? 叶澜被计回治好伤势,恢复了修为,心情大好,虽然这几个驭宝境修士十分蛮横无理,且有草菅人命之嫌,但他仍无杀人之心,只是要将这几人好好戏弄教训一番。他装作中剑,将剑柄重重撞在这青袍剑士胸口,只不过撞断他一根肋骨,连内脏也未伤及,却见对方软倒在地,就此不动,不由微微摇头,暗想:“这家伙出手倒是够霸道,对付身受垂死之伤的人也要施狠手打断四肢,没想到胆子却这般小,不过受点轻伤,竟生生吓昏了,真是只会欺软怕硬的没用东西……” 叶澜自弹断黑袍剑士的长剑,到用剑柄将那青袍剑士吓昏,前后不过数息工夫,直到此时,那黑袍剑士才猛地喷出一口鲜血,身子晃了几晃,摔倒在地。 修士法宝与自身神意相连,那黑袍剑士法宝被毁,真元剧震,经 络已然大损,俯在地上不住呕血,受伤却比那青袍剑士重得多了。 余下两名汉子悚然而惊,不约而同的退后两步,将法宝立在身前,脸上现出恐惧之色。叶澜跨上一步,左掌拍向那使钢叉的汉子,右手凌云扇向那使刀的汉子劈去。 他手中凌云扇灵力全失,已然无法驾驭,这一下劈击本就是虚招,只轻轻在刀身上一带,将这一刀带偏,接着一指弹在刀背之上。那刀发出“铮”地一声脆响,从中断折,那大汉手执半截断刀倒飞出两丈,一跤坐倒,吐出两口鲜血,想要站起,挣扎了两下,却无论如何也站不起来。 左首那大汉的钢叉早被叶澜捉在手中,叶澜右足飞起,轻轻一踢,那大汉应声而倒,却不肯松开自己的法宝,躺在地上,顺着叉柄向上看去,只见叶澜一边轻轻摇动一把白玉扇子,一边盯着钢叉的三枝叉尖,笑眯眯地道:“你这钢叉当法宝是不成的,拿去打猎却肯定是一把称手家什……” 那使叉的汉子听了叶澜的嘲笑之言,却不回话,只是如傻了一般看着他手中的扇子,结结巴巴地道:“你……,你这东西是……,哦,不,你是哪里来的?” 叶澜一只脚踏在这汉子胸口,只需脚下微运真元,立时便能取了他的性命,却见这汉子不但不怕,竟然还敢称自己为“这东西”,责问自己是哪里来的,当真是胆大包天。叶澜敬他悍勇,反而不愿多加折辱,收脚在他腰眼上一挑,撇嘴道:“你管我是哪里来的?带上这帮家伙快走,若是再我让我遇到你们仗势欺人,或是来这倚翠楼中找麻烦,定然不会再饶过你们!” 那使叉的汉子被叶澜这一脚挑出三丈有余,本以为会跌得狼狈不堪,没料想落地时只微微一晃,便稳稳站住,他心中害怕,只觉脚下一软,忙将钢叉支在地上,牢牢扶住,眼睛直直盯着叶澜手中的凌云扇,直吓得脸也白了。 叶澜将扇子一合,重重在掌心中一拍,瞪起双目道:“杵在这里干什么?还不快滚!” 那使叉汉子将钢叉收回气海,弯腰分别将那黑袍剑士和使刀的汉子扶起,转头对那断了四指的汉子说道:“叫醒了你师父,带上你师兄师弟速回本门,我先行一步,带你两位师叔回去疗伤。”他已看到那青袍剑士胸口只有一个剑柄,要害并未中剑,心知无碍,便决定先带两名重伤同门回归本门。 叶澜站在门口,一直等众大汉相互搀扶着走远了,才转身回到厅中,从怀中摸出一千两银票交到陈妈妈手中,说是要结清饭钱并赔她被打碎的桌椅等物。陈妈妈口中念念有词,说什么得罪了周三太子,这可如何是好等语,缩在桌旁浑身发抖,却不敢去接叶澜的银票。叶澜将银票塞入她手中,安慰她道:“陈妈妈放心,那帮人不敢再来了……”见她丝毫不理会自己,只是口中念念不停,也听不清她到底说些什么,便无奈摇了摇头,向明琴道了别,便出了倚翠楼,迈步向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