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节 心念起 千载冰封
他身旁那紫人也长叹一声,对叶澜说道:“公子慈悲!若想饶过我等性命,只需动念让我等沉眠即可。只是公子现下功力不足,若是让我等沉眠,除非公子有朝一日功力与巴乌相当,否则便不能将我等唤醒。待得公子修到那等境界,便可前去西域找到我等身躯,将我等的元神归回躯体之中,则我等会修为尽复且仍不得不听从公子心意,到时候公子修为通天,又有我等三十余名魔神王相佐,称雄神州,可说是易如反掌!” 叶澜额头上冷汗直冒,此时听了那紫人之言,忍不住微微苦笑,缓缓道:“我……,我只求你们不留在北疆荼毒苍生,至于称雄神州什么的,我是半点兴趣也无。既然能让你们沉眠,那是最好不过。我小小一个金丹……,哦,不,小小一个元婴境修士,修为与巴乌天差地远,只怕永世也无法修到那等境界,修行之路步步荆棘,若是……,若是我修不到那等境界,身死道消,那你们命数如何?” 他身边那紫人叹息一声,低声道:“此节我等也已想到,公子应知,人死之后,魂魄一时不散,神智尚存,要被冥冥中怪力吸去之后才会尽忘前尘。公子若是不幸身故,魂魄离体之后,仍能以神识引爆紫晶,到时候我等元神会随这紫晶化为齑粉,再也不能西归故土。” 叶澜听了,疑惑尽去,微一点头道:“那我现在就让你们沉眠,诸位……,诸位可还有什么话说?” 那紫人叹道:“我等皆是天地化生,自阴阳初分便存于世间,也不知已活了几亿年岁月,这许多年来,除却魔帝,我等并未真心服过什么人,也从未诚心为什么人祝祷过,现下我等齐为公子诚心祝祷,盼你修行之路一帆风顺,早日修到大罗境界!” 叶澜也轻叹一声,望着那紫人双眼,诚心诚意地道:“小子只求诸位神尊不留在北疆,能送你们回归西域亦是我心中所愿,我若终生无法修到大罗境,一切休提,但若我有朝一日能修到那等境界,定会亲去西域走一遭,送各位归回原本肉身。还你们自由之身便是。” 众魔神王面色肃穆,一起躬身为礼,齐声道:“多谢公子!” 叶澜眼前发黑,再也支持不住,便在心中念道:“诸王回归紫晶,速速沉眠!” 他这念头一起,诸魔神王身不由主,被一股大力拉扯,嗖地一声都消失在紫晶之中。诸王身形消失,周遭摧人神魂的煞气立时消失无踪,叶澜只感身心轻松,不由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他这一番际遇之奇,便是自己也觉匪夷所思。想到自己于一天之间接连灭杀了两位大魔神王,又将三十余位魔神王彻底封印,使北疆众生不为魔族诸王所苦。这份功绩,怕是自神州五分以降,北疆古往今来最为了不起的大功德。只可惜此事从头至尾并无一人旁观,只他自己 一人知道。以他初入元婴境的修为,若是告诉别人自己救了北疆众生,只怕是会被人当做失心疯了。 虽然此事无法告诉旁人,不免略有遗憾,但他本道自己会死于元婴雷劫,如今雷劫过去,他虽浑身是伤,但毕竟留下了一条残命,心中欢喜得实是要炸开一般。 喘息一阵,凝神内视,见气海内那元胚一收一缩间,不停地将一股勃勃生机注入四肢百骇。这一场天劫虽说是九死一生,毕竟是平安熬了过来,顺利晋升到了元婴境界。 叶澜身上电劲消失,周身筋肉慢慢恢复了知觉,他痛哼一声,只感全身上下无处不痛。这一番痛楚直折磨得他呲牙咧嘴,可他脸上却始终挂满笑意,止都止不住。 如此在深坑中躺了半个时辰,周身经络得气海中源源而出的真元滋润,手足渐渐恢复了力气,他右臂只是脱臼,此时真元到处,臂膀便自行接续完好。他右臂恢复了行动,暗运一口真元,缓缓飘起,飞出大坑,落到地面之上,抬眼看时,只见整个山村已全然被雷劫击毁,地上被巴乌杀死的一众村民尸身也都为雷火所击,变成了一具具焦尸。 他望着满地焦尸,长叹一声,喃喃道:“这小山村避居世外,与世无争,好好地过着自己的日子,却忽然遭此灾劫,遇到巴乌这个煞星,当真是飞来横祸。哎!若不是我临死拼命,以风火琉璃球结果了巴乌那厮的性命,则不出数年,北疆便处处会落得这山村一般下场了!” 他想起风火琉璃球中青白二气的威力,不禁打个冷颤,心道:“这青白二气果然霸道,巴乌纵横太古有此神通倒也罢了,却不知那青气是何人功力所化,他能毁去五行轮盘,使赤玄重伤不治,这份能为,只怕已与太古各族至尊不分上下。却不知这人到底是谁了。” 他借风火琉璃球保得性命,此时对那小球不禁心生感激之情,但想起这青白二气的大威力,心中对这法宝的忌惮却又深了一层,暗道:“这青白二气威力只比我想像得更大,灭杀巴乌元神似乎不费吹灰之力,我现下虽已达元婴境界,但和这青白二气相较,却仍有天壤云泥之别。以后不到生死关头,仍不可轻用此宝,以免引得这青白二气外泄,灭尽北疆苍生。” 他想到那青白二气,挥手祭出风火琉璃球,托在掌心细看,只见球中青白二气你来我往,仍在一刻不停地激斗,实不知它们已斗了多少年,也不知它们要再斗多少年月才会分出胜负。 叶澜盯着球中二气看了一会儿,心中想着二气中蕴含的无边威能,越想越是心惊。他观看一阵,小心翼翼地放下手掌,真元一收,将小球收回了气海,心想:“这小球扔也不是,用又不敢,还是让它在我丹田在好好呆着吧,你们这两位大人物愿意在里面斗多久就斗多久,只要不出来殃及我这条小 小池鱼,那我就谢天谢地了……” 他收起风火琉璃球,低头看见巴乌的三件法宝扔好端端的散在地上,并未被雷火损伤一星半点,他不识得这三件东西是何等宝物,便一件件的拿起来细看。 那黑铁壶表面看起来甚是粗糙,但拿在手中,却微有温润之感,掀开壶盖,凝目朝壶内细瞧,只见壶中黑洞洞的,不见一丝光亮,纵然阳光从壶口射入也无法照亮壶中情形,似乎这壶内有一洪荒巨兽能吞噬天地,连阳光也无法逃脱被吞噬的命运。 叶澜盯着壶中黑暗瞧了一会儿,只觉整个心神慢慢出窍,似乎要被这黝黑的铁壶吸噬入内,他心中一醒,猛一转头,将视线从壶口处移开,这才觉神智恢复清明。 叶澜放下铁壶,暗呼一声“好险!”不敢再看向壶内,忙拿起壶盖将壶口紧紧盖住,将壶稳稳放在了地上。 放好了黑铁壶,转眼见地上两柄黑幡几乎生得一模一样,只细微处有些许差别。两幡皆是紫杆黑幡,黑幡上皆有紫气缭绕,只是左边这杆黑幡上紫气更厚一些,幡杆上的紫意也比右侧那根幡杆更为浓重。叶澜拿起左侧那杆黑幡仔细端详,只见幡杆光滑,只杆身靠下位置雕刻着两个小字,字体奇古,几不可辩,叶澜仔细端详良久,才将两字认清,口中轻轻念道:“魔孑”。 他不知魔孑是何许人物,随手将两杆黑幡放在地上,暗道:“这两杆黑幡如此相像,莫不是有一杆是巴乌自己仿制的西贝货?也不知哪一杆是他自己造的,想当然而,左边这杆刻的不是巴乌二字,那右边这杆八成便是巴乌仿制的了。” 他身有数件神器,虽然五行轮盘已然损毁,风火琉璃球不敢用,冷月葬花魂不好意思去用,双生宝鉴不会使用,全身上下只一柄玄冰离火扇能随心运使,但他好歹算是身坏重宝之人,也就不如何将巴乌这三件毫不起眼的法宝放在眼里。 眼见三件法宝丝毫无损,而这法宝的主人却已神魂俱灭,叶澜心中不禁大为感慨。他今日数度经历生死,但想起方才与巴乌在气海中以元神交锋,心中却仍有余悸。 其实他肉身为巴乌所占,本来已全然动弹不得,若非巴乌见到那蒙面女子容貌,不知为何忽而心神失守,让叶澜有了可乘之机,那他神识早已被巴乌以天魔噬灵心法吞噬,徒留一具躯壳为祸世间。想到自己这一条命几可算是那蒙面女子所救,自己非但没感谢人家,还击了那姑娘一掌,将她打得受伤呕血。叶澜心中不由大感歉仄。他又想起雷火落下之时,那蒙面女子为救师妹硬抗了一记天雷。以她金丹境的修为,在受伤之后再遭雷火击打,不立毙当场已是奇迹,却不知她逃走以后会不会伤发而死。叶澜想到此节,心中老大不是滋味,不禁为那蒙面女子的安危担心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