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毒药
林永俯身将门禁卡从研究员脖颈处扯下，随后把几具尸体堆到角落，借助几张停尸床遮挡住。 他走到门前，把门微微推开一条缝，看到外面依旧是空空荡荡的走廊，微弱的淡蓝色光晕将一切都覆盖了，朦胧不清。 附近暂时还没有警卫出现，说明他们尚未锁定自己的身份，否则现在必然已经循踪而来。 心中微微安定下来，林永重新看向手术床上的实验体，按这里的措辞应该称之为‘废渣’，实验体身上最有价值的东西就是他们的生命特征，无论是心率、呼吸还是各项激素分泌值，这些都是尸体所不具备的。 不过它对林永来说颇具意义。 林永对合成食物研究不感兴趣，他来这里只为找到某个问题的答案，对方身体里的和修气息，很可能就是答案的一部分。 密密麻麻的骨刺已经刺穿了尸体上的防水布，它们二者像是粘连在一起，揭开防水布的时候林永听到清脆的断裂声。 他辨别得出，这并非骨刺发出的声音，而是尸体内的骨骼在碎裂，这种碎裂声随着林永动作幅度的加大而迅速加剧，最终衍化成集体的崩溃。 失去了支撑，尸体渐渐地凹陷了下去，与此同时骨刺冷酷地从皮囊中刺穿，等到林永将防水布整个揭下，看到的几近一张被无数尖刺洞穿的人皮，皮下是仅剩不多的血肉与碎屑状的残骨。 作为喰种其骨骼应该比寻常钢铁还要坚固的多，而此时却连林永的扯动都无法承受，如朽木般不堪一折。 偌大的停尸间内寂静万分，只剩下林永的呼吸声，与轻微、几乎无法辨认的窸窣声响，那些骨刺依然在延长，从塌陷的骷髅中缓缓支起，这让林永想起了癌细胞复制的过程，若将癌变组织宏观化，大概也是如此狰狞。 他从骨刺的尖端削下一截，和寻常骨骼一样的惨白，却能够轻易刺穿钢铁，每一寸都由成千上万rc细胞构成，正是它们吞噬了实验体的生命。 微弱的和修气味正是从中传出，可以感受到此人曾经进食过与纯种和修有关的东西，但让林永疑惑的是，这份气息似乎非常的淡，如果不是进食的时间距离现在非常久远，就是进食的东西被稀释了千百倍。 但如果被稀释了那么多倍…… 林永看着尸体凄惨的模样，此人又怎会沦落至此。 如果换做恶魔血统，即使被稀释千百倍也能致寻常喰种于死地，和修血脉比起来就要差的远了，不该有如此致命的副作用。 他不由开始怀疑自己的判断，rc细胞大量复制、固化的原因并不是出在和修血脉身上……也许事实恰恰相反也没准。 实验体发病的原因，不是进食了含有和修血液的食物，反而是因为没有进食含有和修血液的食物，才导致了这一切。 他对和修血脉扮演的角色有了猜测，如果说它不是造成苦难的幽魂，而是庇护实验体的守卫，眼前的矛盾也能够得到解释。 虽然林永不清楚这其中的原理，但在种种条件影响下，例如高纯度的rc细胞摄入，和修血脉未必会成为剧毒，反倒会起到中和的作用。 按这个想法想下去，两年前死亡率急剧降低，大概就是和修家族在实验材料里动了什么手脚，也只有他们有动机也能力做到这一点。 和修家族需要研究出适合自己的合成食物，但和修分家与和修本家的血统实质上不是一回事，分家血统的实验体对他们而言毫无意义，而光从本家的‘储备’里挑选，根本不够实验所需的数目，远远不及。 面对这个问题，和修家族能够做出的选择很简单。 没有足够和修血统的样本，便人为创造，让所有实验体都成为和修的一部分，即使这会干扰正常实验的进行。 实验最终目的只是为了和修家族自身的强大，而非研发合成人肉，和修家也不可能容忍这种东西被研发出来，正因如此实验才到现在还未结束，就连最关键的实验材料都出了问题，无异于南辕北辙，即便实验再持续十年百年也注定无法成功，想要得到的东西已经得到，和修家只需要看着ccg这群人瞎忙活就可以了。 不过他们估计也没有想到，传承百年的家族会毁在一个后辈的手里，而且他们留下的一切准备，无意间都是在为对方铺路。 旧多二福，他的底牌正如林永之前所想，虽然身为私生子而饱受屈辱，但作为和修本家的一员，没理由不知道克尼库姆最深层的真相。 从一开始，旧多就知道有马贵将在自取灭亡。 不过和修常吉的态度就有些耐人寻味了，他选择与有马派合作，却至死都没有将这个致命的信息告知有马贵将……他们之间的算计是另一回事，旧多毁了和修的一切，若是想要复仇，和修常吉没有理由把合成人肉对普通喰种的致命性瞒下来。 这也就意味着，和修常吉未曾想要让有马取得最终的胜利，从始至终，他都知道有马派已经是一具半身入土的尸体，只要将秘密保守下来，旧多二福必定会是最后的胜者，之所以选择与有马贵将合作，也只是单纯地为了自保罢了。 父子之间残存的亲情？还是自知死期将至，想要让和修本家的血脉继续延续下去……和修常吉的想法林永无从得知，也无意得知。 主线任务已经不需要他多去操心，根据D区负责人办公室的实验报告记载，三年前服食实验材料后，实验体最快发病的时间为九天。 东京城内不知有多少喰种服食了有马派提供的食物，这对于喰种而言是最致命的慢性毒药，届时地面将会成为真正的人间炼狱。 现在算算，差不多该到了病发的时候。 林永的视线从沦为人皮的尸体上挪开。 接下来，只需要从这里脱逃就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