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怒即为刃，爱即为盾（一）
在莉莉尔的照顾下，林末央感觉自己的身体在快复原，也许是雒冥凯提供的药剂的原因，林末央一点点地找回了身体的控制权，四肢逐渐恢复了知觉。 朋友们为他做了许多，这具身体已经被修复的差不多了，即使时不时绷带下还有伤口裂开，也会很快愈合。现在在一起的人里，只有琳菲和莉莉尔拥有治愈的能力，不用想也知道这两姐妹这几天为了治疗他花费了多少精力。 “末央，你的恢复度还是那么快，要不我扶你下去走走？”莉莉尔提议道。 林末央苦笑，自己的恢复度完全是被各种药剂和治愈法术给撑起来的，现在身体里空空荡荡的，哪里来的额外恢复度？更别提现在他的体质就和普通人一样脆弱，随便戳他一下都能让他断好几根骨头。 “等等吧，我再缓缓，再过一会儿应该就能站起来了，我的腿已经快恢复知觉了。”林末央说道，让莉莉尔这么一个弱女子扶着他，他脸面上都觉得很挂不住。 “不用这么勉强的，我们慢慢来也没有问题的。”莉莉尔劝道，她只是觉得林末央的倔脾气又慢慢上来了。 “没事，我现在感觉还好，没什么不好的感觉。”林末央觉得莉莉尔有些时候还是有些小题大做了。他现在身体已经稳定了，不知道还有什么东西需要担心的。 “不是的，末央，你的意识受到过损伤，你的那种战斗状态一定不要再使用了，好吗？你这次虽然醒了过来，但是那种战斗方式再使用下去，迟早有一天你的意识会完全丧失的。”莉莉尔眼中忽然流出泪来，让林末央有些措手不及，她劝林末央道。 “哪有什么意识啊或者灵魂啊……只要身体好的话，大脑没有问题，意识怎么会出问题呢？”林末央觉得莉莉尔有些小题大做了。 “末央……那个……你真的觉得自己的意识没问题吗？”莉莉尔问道。 “当然，我正常的不得了，你瞧，一加一等于二，我清醒着呢？怎么会意识有问题？”林末央自信地回答道，他的身体的确虚弱，但是他意识却十分清醒，甚至感到神清气爽。 “不……末央，我不是指这个……你这次醒来的时候，对我就怪怪的，以前的你是不会这样的，也不是说你的态度我不喜欢……而是……你可能意识真的受到了损伤。”莉莉尔说道，林末央醒来之后对她的态度简直是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她在高兴之余却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不可能，我头脑很清醒，我只是觉得以前对你太不好了而已。”林末央说道，他只是觉得听过了莉莉尔的哭声之后，应该对莉莉尔更好一些，但是对于莉莉尔救他的这段记忆却没有任何的映像。 “那你记得茉伊拉吗？”莉莉尔忐忑地问道。 “诶？那是谁？”林末央一脸疑惑地问道，他不知道为什么莉莉尔会忽然说出一个他好像没什么映像的名字。 莉莉尔像是个泄了气的皮球一样，神情瞬间就失落了积分，她说道：“没事……没事，末央……你忘记了一个不该忘记的人。” 难怪林末央这次醒来的时候对她的态度如此友好，林末央对她抱有好感，但是林末央的心里却一直都放不下茉伊拉，这才是林末央始终无法接受莉莉尔的最大原因之一。但是现在算是什么情况呢？林末央意识受损，忘记的人居然正好就是茉伊拉？ “诶？你该不会又在骗我吧？我对你说的这个名字一点映像都没有，而且意识受损关记忆什么事？”林末央咧开嘴笑了笑，莉莉尔真是的，一看他恢复了元气就想要和他开玩笑，明明现在他都没什么心情开玩笑的。 “末央……我没有骗你，意识并不仅仅指你的头脑清不清楚，还指你的人格和性格，人的性格和人格有一大半都是由人生经历塑造的……也就是说你的记忆生了缺失，会对你的性格和其他东西生改变……就像现在这样。”莉莉尔伸手摸了摸林末央的头。 “不可能把……记忆说没就没的？”林末央有些畏惧地问道，以前看韩剧，动不动就失忆，这种事情真放到他身上，还真的有些不适应。 “那我问你，你刚到梅林学院的时候，学院派给你的那个接待你的女学生叫什么名字？长什么样子？”莉莉尔问道。 “……”林末央一下子愣住了，他没想到居然还有这么一出，他脑海里想要记起这个女学生的名字，他的记忆里的确有这么一个人，可是当他去回想时，这个女学生就像隔着一层磨砂玻璃，从玻璃后面根本看不清她的脸，她做过什么，她说过什么都像是水中的剪影。 林末央的寒毛都竖了起来，赶紧在心里回想了一遍自己家的各路亲戚，免得回家之后遇上某个七大姑八大姨之类的记不起来了。 还好的是 ，所有亲戚他的记忆还算清晰，但他转念一想，要是真忘记了，自己也不可能确认地出来啊。 “那……莉莉尔，你帮我梳理一下记忆？我想知道自己到底忘掉了多少东西。”林末央说道，他实在不敢相信自己脑子里的会议说掉就掉，比他大学时候用的那台破手提电脑的硬盘还不靠谱。 莉莉尔看林末央这幅惊慌失措的样子，想着这个男人平时都能拿着刀豪气万千地追着狼人和血族砍，这种时候却紧张的不知道如何是好。这就是人类吗？ 莉莉尔这么想道，但是她无法拒绝林末央的要求，她就从自己的视角，将她看到的林末央身上所生的事情来回叙述了一遍。 “还好，意思是，我只是丢失了那个叫茉伊拉的女孩子的记忆，以及救你的记忆？”林末央说道，“也就是说前天凌晨，你还是和琳菲悄悄跟出来了对吧。” 莉莉尔点点头，前天生了那么多事，她总有不好的预感萦绕在心头，就拜托琳菲带着她一路出门，循着马蹄印一路追踪，琳菲是一个精灵，这样的痕迹侦察和丛林中的追踪技巧她再熟悉不过，终于在林末央被打成重伤的时候找到了林末央。 “那听你这么一说，最后是你把我从三个伊甸之蛇成员的手上救下来的？”林末央问道，要是这样，自己真该谢谢这个跟踪狂一样的血族少女。 “不，这倒不是，末央你真的不记得当时生了什么吗？”莉莉尔问道。 林末央摇了摇头，他实在是没有一点点关于那天晚上的映像。 “那好吧，那我说给你听……”莉莉尔整理了一下语言，说道。 库巴斯没想到这个濒临死亡的青年还能有这种气势，他双目茫然一片，显然还没有恢复意识，但是他却站了起来，愈合的伤口被他的动作牵扯开，血液沿着这个青年的身体往下滴。 莉莉尔努力睁大了眼睛，她也没想到这种时候林末央居然还有一战之力，林末央居然抱着她，拖着脆弱的身躯再次站了起来。 莉莉尔的脊椎被截断了，她自己也在不断地失血，但是林末央的身体热的烫，就在她贴在林末央的身躯上时，一股奇特的力量传递到她的体内，这股力量准确地修复着她身躯上的每一个伤痕和伤口，莉莉尔被林末央的怀抱抱住，感到既幸福又开心。 但是在场的三个伊甸之蛇成员就不这么想了，站起来的林末央在他们的眼中好比野兽，浑身喷射着令人无法直视的炙热气息，光是注视这个男人残缺脆弱的身躯，就让这三个伊甸之蛇成员感到恐惧和抓狂。 “人类！他是人类！为什么是人类！”莎克巴丝是一个尸鬼，她的脑子不太好使，被这股可怕的气势震慑下，她只是将自己脑子中的震惊吐露出来，像是惊慌失措的仓鼠见到了一只张牙舞爪的猫。 “废话，他当然是人类！”库尔退后了两步，他当然知道什么叫做人类，眼前这个青年当然也就是个人类。但这种感觉不同，人类是有很多区别和差异的，但是这个青年给他们的感觉就是标准模板一样的人类站在那里，你对他的第一映像就是个人类，但是你无法从他的身上找到身为人类这个个体所应有的差异。 更别说现在这个青年浑身纠缠着肉眼可见的怒气，这些愤怒像是实体化一般包裹着他的身躯，让他像个凶神。现在的林末央给他的危险警示远任何物体，这就是个抱着女人的凶神，然而无论他们的神经如何哭嚎，如何呐喊，如何不相信，他们对这个家伙的第一映像，依旧是，这是个人类！ “情况有点不对劲！这家伙到底是怎么回事？还是说他现在才动那个同归于尽的魔咒？你们谁见过这样的魔咒的？”库尔慌乱地询问道，现在林末央带给他的危险感觉就快要出临界点了，但是他的神经依旧在疯狂提醒他，这是个人类！ 这种感觉简直诡异到了一定程度，哪怕是提醒危险等级也是可以理解的，提醒这个人是个人类到底有什么好处？而且这东西你叫他人类？ 库尔之前是一只劣魔，不是dnd那种劣魔，而是地狱劣等恶魔的简称，所以他的长相和体格都远不如普雷德这个高等级恶魔，但是他的危险感知和本能意识却要更强，他能够靠目测判断出一个生物与自己的实力差距。 林末央的身躯已经支离破碎，莉莉尔的紧急治疗只是堵住了伤口，止住了血，让他免于死亡的魔掌，并没有让林末央恢复到全盛状态，这也是几人慌乱的原因，现在的林末央给他们的压力要远胜之前那个全状态的林末央。 如果当时的林末央像是一头狡猾而强健的猎豹，那么现在他已经变成了一头喷吐着龙息的巨龙。而三个猎人现在可不一定能拿下一头巨龙。 “我们必须把他给解决掉，你们 两个！不准再临阵退缩了，这次我们必须一起上！”库巴斯感受到了威胁，这个以自己的能力自傲的狼人不由得谨慎地要求两个猪队友的帮助，他自己一个人并没有任何把握拿下这么一个疯子！ “为什么要我们来帮忙，库巴斯你疯了吗？”莎克巴丝毫不犹豫地拒绝道，在她看来，现在对付这家伙无异于自杀，她残缺的脑干都在颤。 “不，我同意牧狼人的意见，这家伙也不会让我们轻易离开的。”库尔很懂得审时度势，这种时候不是他们想要走就能走得掉的，血之诅咒居然在限制他们逃跑，也就是说，他们潜意识里已经确认了这个男人一定能杀死库巴斯，所以血之诅咒为了保护兄弟姐妹，在限制他们逃跑。 现在的饿情况已经很明了了，要么三人一起逃跑，要么就在这里解决掉这个怪物一样的人类。 林末央抱着莉莉尔，情景像极了当初他保护茉伊拉时候的情景，那时候他依然是被愤怒夺去了理智，但是那时候的林末央只是单纯地失去了理智，但是现在莉莉尔都能感到林末央变得不同了。 狼爪划来，带着尖锐的破风声，林末央现在手无寸铁，库巴斯懂得抓住林末央的劣势，他现在无法抵挡自己的攻击。 但是始料未及的是，面对这锋利的狼爪，林末央并没有犹豫，甚至没有闪避的动作，他居然像一头野兽一样正对着刀刃扑了过来，这凶残的姿势让库巴斯一愣，他都分不清现在到底谁才是狼人和野兽，但是这也这中库巴斯的下怀，林末央失去了基本的战斗理智，居然想要靠肉身抵御他的利爪？ 可就是这肉身交锋瞬间，竟出金铁交加，不像是脆弱的**，而像是锋利的宝剑之间的碰撞。剧烈的冲击自两人之间产生，库巴斯险些无法伸直手臂。 莉莉尔在林末央的怀中，林末央的心脏快跳动，剧烈的心率将血液挤压向林末央的身体各处。 库巴斯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利爪在空中粉碎，连同自己的手掌一共被化作一摊粘稠的血色糊状物。 林末央伸直的手臂也像是被无数刀锋贯穿一般，喷出鲜红的血来，手臂上再没有一寸好的皮肤。 库巴斯捂住自己淌血的手腕后退，林末央的手中空无一物，可他的手腕却像伸进了高功率的绞肉机里，瞬息间便骨肉为泥。 可林末央此刻就像是闻到了血腥味的饥饿猛兽，怎么可能让你逃掉？一条沾满了血液，红通通的臂膀拉住了库巴斯后退的脚步，林末央不管自己血肉模糊的身体，用鲜血淋漓的右臂抓住了库巴斯的身体。 他的手臂再次爆出血雾，这次库巴斯弄清了这个人类的攻击方式，如刀片般锐利的空气正从这个人类的身躯中爆出来，这种攻击方式凛冽凶狠，而且敌我不分，这些无形的刀气从林末央的手臂中钻出，根本没有理会林末央的身体状态，它们是先搅碎了林末央的肌肤骨骼，然后才从他的手臂中窜了出来。 何等狂野的攻击方式，完全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但此刻林末央双眼中除了复仇的火光，什么都没有。 刀气横飞，带着林末央破碎的组织和血肉，联同库巴斯的手臂，手腕，骨骼一起撕碎。 血肉就在莉莉尔的面前横飞，她不知道生了什么事情，但是很显然，林末央现在所使用的这种攻击方式很不正常，没有哪种正常的攻击方式会把自己弄得筋断骨折，林末央根本是在凌迟他自己！ 林末央抬起头来，露出一双仇恨和暴怒的眼睛，好似前来讨债复仇的恶鬼！ 被这双眼睛一望，哪怕是库巴斯也感到了彻骨的寒意，必须得撤退，如果慢哪怕一步，自己就将化为滚落地面的一摊血肉。 “不！住手！”库巴斯想要挣脱林末央的钳制，但那只血肉淋漓，隐约间可以看到骨骼的手掌就像长在库巴斯的手腕上。 库巴斯作战经验丰富，他知道自己短时间一定无法摆脱这个疯狂的男人，他立刻横起另一只爪子，将自己的手臂整个斩断。 林末央只剩下了战斗的本能，他也察觉到了这个狼人的意图，他的手臂瞬间爆开，更多的刀气汹涌而出，沿着库巴斯的手臂盘旋而上，可是依旧晚了一步，库巴斯身躯已经向后逃去，林末央只是将他留下的一条手臂化成了肉泥。 静默，三个伊甸之蛇的成员都沉默地交换着眼神，这个青年现在看起来才像是启动了可怕的同归于尽的魔咒，要牺牲自己把他们三人拖入地狱。 但是没想到的是，为什么莉莉尔在他的怀中那么近的位置，明明这力量连他自己都要伤害，却没有丝毫伤害到莉莉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