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九六章 我能证明我是我自己了吧？
蔡少道：“什么特么把你卖了？今天当着大家的面，你就实话实说，他到底是不是皇城司副总指挥使！” 胡少见大家都静静的看着自己，气氛诡异，顿时酒醒了一半，手心开始沁汗，他见事已至此，便索性豁出来了，反正有蔡少在前边顶着，“他是假的皇城司副总指挥使！”语气非常笃定！ 朱八太爷不动如山，淡淡的道：“证据呢？” 胡少道：“皇城司只有一正一副两位指挥使，这是整个朝野上下都知道的事另一位副使大人虽然平时不怎么露面，但知道内情的人都知道他也是位公公！而且年纪已经五十开外！再者整个京城就没听说过皇城司有姓凤的探事卒、指挥使！所以他肯定是冒牌货！” 朱八太爷依然是悠然自得、云淡风轻的样子，他淡淡的道：“你说的好像很有道理，可是凤副使大人有金牌为证，你又怎么解释？”听起来似乎是在为凤九霄辩护。 胡少歪着脑袋，就像孙子和爷爷撒娇一样对朱八太爷说道：“老太爷哟，这有什么可解释的？金牌可以伪造嘛，退一万步讲，就算那个金牌是真的，我敢打赌也是偷别人的！” 朱八太爷摇了摇头，转头对凤九霄似乎左右为难地说道：“副使大人，虽然我也相信你，可是蔡少说的似乎也有些道理，当着这么多蔡州家族子弟的面前，你看怎么解释才能说服蔡少和胡少呢？”这是朱八太爷今天出的第二招！看你凤九霄怎么化解！ 凤九霄心道：朱八太爷果然是老谋深算，明明怀疑我却偏偏说相信我，既然相信我为何还要我向这俩二化货解释？分明自己也起了疑心又不敢说死，只好两边都不得罪。高人啊！ 皇城司的金牌都不管用了还怎么自证？想看我笑话？这个老狐狸！ 他心中冷笑，但表面上却摇了摇头，故作苦笑之态说道：“原来如此。原来你们是怀疑我冒充副使大人，所以你们才想教训教训我是吧？那如果我是真的呢，怎么办呢？我很好奇，你们怎么收场呢？把堂堂皇城司副总指挥使吊在树上扒光衣服受万人膜拜，你们觉得，你们还留得住性命吗？”他说得轻描淡写，没有一丝烟火之气，但在诸位耳朵里却不啻是晴天霹雳！隐隐似有一腔怒气如即将喷发的火山，在蕴酿，在压抑，随时要爆发！大家无不心头一懔！ 是啊，如果凤九霄万一是真的副使大人，蔡少、胡少怎么收场？ 挑战皇城司就是挑战皇权！挑战皇威！ 挑战皇威，无异于摸虎须，触逆鳞！ 但事已至此，胡少知道再无退路，索性冷笑道：“你不要转移话题！你怎么证明你是真的？就凭一个铜牌？别说铜牌，就算铁牌、金牌我胡家也能造出来一模一样的！我胡家的铸造手法天下无双，造个牌子而已绝对可以以假乱真！所以关键问题在于，你怎么解释，皇城司只有一正一副两位总指挥使，而你这多出来的副总指挥使是怎么来的？” 凤九霄哈哈一笑，“怎么来的？魏千岁的指挥使怎么来的我这副总指挥使就是怎么来的！”他的意思太明显了，魏千岁的指挥使自然是皇帝封的，他的副使自然也是皇帝封的了！他接着说道：“我还真是奇了怪了，有令牌不能证明，反倒蔡少找了个胡少就能证明我是假的，你们怎么就知道皇城司只有一个副使呢？那我若是也找到一个证人，是不是就能证明我是真的了？”不等别人开口他立即朗声道：“刘灭周！你把那个皇城师探事卒叫过来！”他知道蔡少这种无赖的常用手段就是胡搅蛮缠，若是让他开口必然说这证人也是自己早有预谋、早就串通好了的！ 只听外边有人懒洋洋地应了一声：“知道了！” 蔡少皱眉道：“探事卒？来宾当中没听说有探事卒啊？” 楚少却讥笑道：“驻马镇一夜之间死了十一个官差这么大的事，你居然不知道？” 蔡少冷哼一声，“死了一百个官差又和探事卒有何关系？”他忽然觉得自己似乎又说错话了，所有人看着他的眼光很古怪，可是他又不知道错在哪了。 胡少消息灵通，他紧贴蔡少耳朵说了几句话。 蔡少“啊”地一声，“真的？” 胡少点头道：“千真万确。我倒忽略了这个探事卒了！” 特么的，还真有个探事卒在附近，居然杀了十一名官差。他眼珠一转，“你既然想假冒副使，自然早就安排好了同伙，探事卒自然也是假的了！” 凤九霄脸一终于有了一丝怒容，“我早就知道你会这么说！人都还没见过呢，张嘴就来，先说人家是假的，你不会是心虚了吧？这就有些过份了吧，蔡少？”他语气渐渐冰冷。 众人只觉一个人畜无害的翩翩少年突然像似变了个人似的，一身气势瞬间暴涨！ 逼人的战意犹如滔天的巨浪向四周汹涌扩散！ 江边鹤身为六境巅峰高手竟然无法抵挡那排山倒海般的战意，身形一晃险些站起！ 功力越深者，承受压力越大！ 正当大家难受异常时，压力突然消失了！ 战意来得快，去得快！ 像胡少这种纨绔子弟根本还没有感觉到异样就已经结束了。 凤九霄也怕朱八太爷年纪太大受不了自己的威压，出现意外就不大好看了。 所以迅速收敛战意！ 在座的诸人脸色都不是很好看！几乎每个人都被他刚才散发的威压迫得喘不上气来！ 叶少、楚少心下亦是惊骇不已！ 他两个人都是擅长扮猪吃老虎的主，以为自己七境巅峰战力就算不错了，没想到这凤姓少年武功竟然远在自己之上！ 关键是还不知道人家的深浅！ 到底是八境还是九境！即使是八境也太过骇人听闻了！不到二十岁的八境战力，迄今没有听过！ 朱八太爷脸色也很难看！ 他知道凤九霄这是对他刚才表现出的不信任给予小小的惩戒！ 没办法，有错就得认！ 挨打要立正！ 朱八太爷就好像什么也没发生一样笑了笑，“副使大人，我就说嘛，你肯定是有办法解释得通。呵呵。没想到你竟然也有人证，厉害啊，厉害。”他笑得好像我也爱你慈祥，但在所有人眼里，他像极了一只老狐狸。 凤九霄也笑了笑，“办法总比困难多嘛。怎么样朱老太爷，这个解释行得通吧？呵呵。”笑得像只小狐狸。 朱八太爷的第二招，又以主动认输而告终！ 凤九霄连削带打反守为攻，先是表明自己真金不怕火炼的态度，这算是平和的防守！ 随后以牙还牙，直接亮出人证，大张旗鼓地宣战！声势浩大地反攻！ 最后更是霸气侧漏地露了一手深不可测的武功，警告也好，提醒也罢，明明白白地告诉大家，以我凤九霄的能力根本不需要冒充什么副使大人！ 在座的各位，有一个算一个，都不是我凤某一合之将！ 楚少、金少、叶少等人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是惊涛骇浪翻腾不息！ 一句话：自叹弗如！ 他们心中泛起了一个共同的念头：与凤九霄相比，在座的各位，真都是蝼蚁！不服不行！ 大家就默默地看着一老一小两只狐狸你来我往、斗得不亦乐乎。 金少心中叹了口气。 自己该向两个废物女婿学习了。要及时认清形势，要逐渐适应别人是主角的日子。要向父亲一样，在官场当中学会“八面玲珑”，学会“三思”，思危、思退、思变！ 首先知道了危险的存在，就能够躲开危险，这就是思危。 躲到别人注意不到你了，这就是思退。 退了下来就有了机会，再慢慢的看，慢慢的想，曾经自己到底是错到了哪，今后又要怎么去改进，这就是思变。 眼前的形势就是白衣少年是真正掌控局势的人，得罪了他估计当场就得玩完！所以现在少说、多看、轻易不表态，是为上策。 另外他终于也接受了一件事实，今天的主角除了朱八太爷就是凤九霄！一开始金少还有叶少心中也有一万个不服气，不就是送的礼重吗？怎么就成了最重要的贵宾了？若说是因为一个皇城司副使大人的官职，可以大家尊你是二品你才是二品！因为皇城司不在三公九卿之列，没有具体的品级！ 现在，俩人服了。 其他人也服了。刘老先生虽然不是江湖中人，也不再过问朝野世事，但是片刻之间便明白了十之七八！ 不过是年轻人之间的那点争强好胜的事而已。不过事情好像走到了死胡同，他估计今天要出大事，不行一会儿得提前撤了。他便找了个去厕所的由头离开了酒席。 谷 朱八太爷怎会不知刘老先生的心思？刘老先生昔年也在他朱家待过一段日子，然后才拿了他的银子去赶的考。朱八太爷对刘老先生太了解了。 不过他不会阻拦。 否则还是“锦上花”吗？ 蔡少被凤九霄噎了一句没再言语，确实是自己不占理，哪有还没见到人就妄下结论说人家是假的道理？他只好默不作声，等那探事卒过来！ 这时侯刘灭周施施然走了进来，后边跟着一个书生打扮的青年。 那青年一进屋便低眉顺眼，不敢抬头。 凤九霄不冷不热地道：“你是谁呀？” 那人躬身道：“回副使大人，卑职皇城司丙字科探事卒李天军前来拜见！”众人神情各异，心中波澜起伏。 凤九霄道：“你怎么证明你是真的探事卒呢？” 李天军一怔！连忙掏出腰牌高高举起。众人见那铜牌制作精细，根本不似作伪，心中已然相信他是真的探事卒了。 凤九霄却道：“假如，有人认为你那腰牌是偷来的，仍然怀疑你是假的探事卒怎么办？你怎么证明你是你？” 李天军顿时一怔。 我怎么证明我是我？ 这是什么鬼？ 他原以为副使大人会盘问他昨天杀官差的事，早备好了几十种答案，没想到副使大人居然问了这么一句话，一时间还真不好回答！ 凤九霄呵呵一笑，“无妨，你身上可有皇城司的印鉴或信笺？” 李天军连忙掏出几封密笺，上面有火漆封印，封印正是皇城司的标志，而且上面加盖了魏千岁的私章，他连忙递给凤九霄。凤九霄向众人展示了一下，“楚少，劳烦你看一下，这种密笺伪造的可能性有多大？”他直接问楚少！ 他觉得这里只有楚少还算个人物，至少敢说真话。 楚少见多识广，见那信封材质特殊，封印的制式、书写的格式都属于皇城司特有，心中已然确认无疑。 尤其制造这种信封的纸浆极其特殊，和制作银票的纸浆一样在市面上根本找不到！多少钱也买不到！这就是皇家特权！ 没有了分别，还叫特权吗？没有特权，何以体现皇家的无上权威？ 楚少道：“这些密笺是真的。我曾经有幸见识过皇城司的密笺，还特意向一位公公请教过密笺的一些学问，所以我知道这些密笺是真的。” 一个人既有令牌，又身带特殊密笺，能否证明这个人的身份？ 答案当然是否定的！ 因为蔡少与胡少不出所料地异口同声，依然一句话，“偷的！” 凤九霄还没说什么，李天军已经脸色剧变！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副使大人叫他过来了！ 他突然觉得自己立功的机会来了！ 就像他自己昨天说的那样，杀几个官差算什么？只要上峰不追究啥都不叫事！但是，如果能得到皇城司副总指挥使大人的提携，那才是天大的事！ 如今看来凤副使应该遇到了难题，两个疯子居然和副使大人较上了劲，今天该着我李天军鸿运当头！ 一会就让副使大人看我李天军的表现了！ 他把密笺都收了回来，然后对凤九霄躬身道：“副使大人，卑职倒有一法可以证明自己的身份，但是对我本人以及皇城司都是一种莫大的羞辱，所以我有一事请求！” 凤九霄淡淡地道：“说。” 李天军肃容道：“这两人置疑皇城司的令牌和信物的真假，已经对皇城司不敬，犯大不敬之罪！随后又诬陷我偷盗令牌和密笺，想置我于死地，犯了谋害公差之罪！我可以证明我的身份，但是却有可能让我和皇城司成为天下笑柄，所以我希望一旦我自证成功，这两人一定要死！”他说的斩钉截铁，所有人都能感觉到他无比的自信，以及他散发出来的浓重的杀气！ 蔡少和胡少也觉得有种不祥的预感，但是，管你什么证据，老子就不承认你能怎么着？这种事老子太驾轻就熟了！ 凤九霄森然道：“这还请示我干嘛？损害皇城司的颜面就是损害皇帝的颜面，触犯龙颜者杀无赦！” 顿时满堂杀气滔天！ 朱八太爷本想说话，为蔡少求个情，毕竟是同城蔡家的少爷，万一死在朱家，自己很难交待，自己的“及时雨”、“锦上花”的美名怕是要凉凉！ 但后来他临时又退缩了！ 一个蔡家而已，如何与一个皇城司副使大人相比？孰重孰轻？朱八太爷瞅了瞅蔡少，心中暗自可惜。 李天军向凤九霄躬身施了一礼，然后开始脱衣服。 一桌大男人，齐刷刷地看着一个书生脱衣服。 当然，旁边还站着一个刘灭周，一个胡少。 桌上走了一个刘老先生，十一个男人盯着李天军脱衣服！ 李天军很快几乎就脱光了！因为他上身就穿了一件长衫，长衫褪去就露出了肌肉虬结上半身。 众人一目了然。 李天军的身上纹有皇城司特有的刺青图案，这种图案只有皇城司能用，违者斩立决！ 此外，他背部赫然还有一个鲜红的玉玺大印！那是先盖上印泥、然后再在纹路上一针一针刺入皮肤让红色墨料渗透到皮肤里的。玉玺是谁都敢用的吗？ 如此醒目，如此震撼！ 谁还敢说这是假的？ 谁会为了骗吃骗喝而冒杀头之罪去纹这种图案？江湖上傻子都知道投入和产出要成正比！敢冒杀头的风险，必然要有滔天的富贵可搏！否则就是傻。纹个皇城司的刺青图什么？蹭顿饭？ 自后唐以来的五个朝代，江湖上纹身蔚然成风，英雄好汉都以身有刺青为荣！当今大周太祖皇帝年轻的时候江湖人称“郭家雀”，便源自颈部纹有一只飞雀！是名震天下的“雕青皇帝”！刺青就是展示给别人看的！不然纹它干嘛？纹一个不敢让人看的纹身简直是不可理喻！ 而且这种刺青一旦纹上根本就洗不掉，如果眼前这人是假的探事卒，就等于天天背着“求死的铁证”满大街转悠，早晚让人抓到杀头！ 大家正在思潮起伏的时候，李天军却指着自己的左肋下文一处图案，“你们看仔细了，这是一行文字，丙壹柒陆李天军，我的编号和姓名！” 众人突然发现自己智力低下！方才想了那么多根本没想到问题的关键所在！ 李天军真正想展示给大家的其实是他的身份编号！ 关键中的关键是，每一个皇城司探事卒都只有唯一的身份编号！ 伴随终身，永无改变。 这是在档的！ 李天军环视一周，双手一摊，“我能证明我是我自己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