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二章 李家有子初长成

    第二天就热闹了，济州府街头没有一家生意开门。也没有一个工人做工，至于读书人都在行在门口。看那规模，人数已经达到了两三千人，而且还有持续增加的趋势。就连周围州县土里刨食的农民，也开始大规模的进城。就是要看看，这些学生是怎么对抗皇帝的。

    一宿没睡的李二气得脑袋冒烟，眼睛红得好像饿狼。盯在谁的身上都像是锥子，行在已经被数十万济州府百姓团团围住。尉迟恭带着万余禁军严阵以待，一旦百姓们有异动他们就会冲上去弹压。不过，他们提前要做好一个人杀几十个人的准备。这无论在体力上还是精神上，都将是极大的考验。

    整晚飞鸽传书就没断过，因为大唐施行的是外虚内实的政策。所以，济州府的府兵并不多。偌大个济州府不过千八百府兵，而且这些府兵并不可靠。因为在静坐和看热闹的人群中，很可能就有他们家里的亲戚兄弟。真要干起来，这些人反水的几率，远大于为了皇帝奋战。

    皇帝位围困在了山东，消息真的长了翅膀一样乱飞。十几艘飞艇在行在上空不断的盘旋，刚刚到了涿州的左武卫。货车立刻转道，前往济州府营救被困的皇帝陛下。不过远水解不了近渴，就算盛彦师用横刀抵住司机的脖子。司机也不可能将火车开得飞起来，就算最快他们也只能在明天黎明时分到达济州府。

    云浩无奈的站在竖起来的角楼里面，看着外面熙熙攘攘的人群。那些读书人不过几千人，可看热闹的估计十万人都不止。那可当真是人山人海，墙头，树上，房顶，只要是高处都站满了人。

    哎……！没办法，看热闹是我国广大人民群众，最为喜欢的业余活动，中华泱泱几千年就没变过。

    尉迟恭手持马槊，身下乌骓马！一身黝黑铁甲犹如一尊魔神，身后上万禁军弓上弦刀出鞘。随时准备上前厮杀！对付这些百姓，尉迟恭的武力值明显有剩余。

    “好啊！当年杨广的旧事，重现到朕的身上了！千古之后，人们会说朕是无道昏君。会说这些人都是义士！朕殚精竭虑，就为了这些人？”李二站在云浩身后，脸上带着冷笑。

    云浩习惯性的倒退一步，让李二顶到前面。按照他对李二的理解，这时候的李二已经处于爆发的边缘。这时候可不敢再乱说话，闭嘴是很好的选择。

    “陛下！民众的目光是短浅的，他们不了解陛下的宏图大志。也不知道一个国家的强大能给他们带来什么，他们只知道自己眼前的一些利益。甚至有些时候，他们被人欺骗成了别人的筹码犹自不知。

    眼前这些人，跟本不可能在这件事情里面得到好处。可他们还是要来，为的就是一个虚幻的故事。而编故事骗人的人呢？现在都躲在家里，看着陛下对自己子民的无奈。看着这些被愚弄的人，即将遭到利刃加身。

    最可恨的就是这些人，他们为了一己私利，拿民众作为筹码。煽动民众对抗朝廷，如果陛下铁腕镇压将会酿成血腥惨剧。天下人会为之侧目，我皇明君之名将荡然无存。

    这些人置陛下于两难之间，臣深恨之！”许敬宗总是知道什么时候说什么话李二爱听，几句话就将李二心中烦闷说了出来。这时候跟李二站在同一阵线非常有必要！

    “难得许卿有这份心思，可事到如今怎么办呢？乡民越聚越多，朕说过今天处斩那几个逞口舌之利之辈。若是不杀，皇家威仪将荡然无存。若是杀……！”李二看着下面数不清的人，始终下不了决心。

    “臣启陛下！不若由臣前去规劝那些学子，让他们知道那几个人是如何大不敬。只要将事情的真相公之于众，相信民心还是在陛下这一边。”许敬宗回奏道，在这个时候这似乎是一个办法。对话总比杀戮要好得多！

    “父皇，侍中大人说的对也不对。”站在身后的李治忽然大声说话，一下子将所有人的眼光都吸引过去。

    “哦！稚奴你说说，怎么个对怎么个不对？”李二看到小儿子说话，立刻饶有兴致的问道。

    “父皇！百姓被愚弄，皆因他们不会学习遇事没有自己的主见和判断，别人说什么他们就信什么。父皇如果这时候派侍中出去规劝，哪里是那些读书人的对手。侍中虽然学富五车，怕也是没有诸葛亮舌战群儒的本事。到时候，行在门前就会成了辩论的场所。

    这正是那些躲在幕后之人想要的，只要侍中跟他们辩论。就将自己置于和那些书生平等的地位上，若是侍中赢了还好说。可侍中输了呢？皇家的威仪就会被踩在脚下，他们算中的就是这一点。因为，诡辩正是读书人的强项。侍中大人真就敢说，可以舌战山东数千儒生？

    要知道这些人里面，很可能就有各家门阀派出来的精英。千年门阀的底蕴，可不是说笑的。”李治处在变声期的嗓音，让许敬宗出了一身的汗。要说本事他还真有些，可真让他面对这么多儒生辩论，还真是有些心虚。尤其是这些人里面，很可能会有世家门阀的精英子弟，这就更加棘手。

    “臣……！臣……！”许敬宗鼓了几次勇气，也没说出来。

    “稚奴那你说应该怎么办呢？”李二这时候已经不去管许敬宗，而是看着李治。

    “儿臣觉得，百姓虽然会被愚弄。但皇家不应该迁就百姓，先杀那几个逞口舌之利的人。然后严刑峻法，严查幕后主使之人。将他们的阴谋公知天下，最重要的就是……！”李治看了一眼李二，没继续说下去。

    “说吧！我儿大了，知道为父分忧。今天言者无罪！”李二脸上开始有些笑意。

    “父皇应该鼓励乡民子弟进学，让这些世家大族再不能把持学问。”李治躬身说道。

    “好啊！稚奴长大了，这个条陈说的很好。朕是天子，口含天宪手握王爵。任何人不能冒犯朕的权威，不能冒犯皇家的权威。这是大唐立国的基石！云浩，朕说过今天你来监斩。眼看午时三刻也要到了，你这就下去将那几个宵小之辈，就在这行在门前枭首示众。若有阻拦者，杀无赦！”

    血淋淋的杀无赦三个字说出来，云浩立刻浑身打了一个哆嗦。这三个字后面，不知道有多少人要死。这可不是辽东的屠城，那时候杀的是高丽人。现在可是杀的大唐子民！

    正在犹豫的时候，李治躬身说道：“父皇英明！百姓远没有什么组织，杀这些人的时候。他们只会站着看热闹，跟本不会有人站出来。至于跟着那些学子造反，绝无可能！”

    我草！云浩不由得转身好好看了看这小子，白净的脸上长着一双狡黠的眼睛。乌溜溜的，一看就是个鬼灵精。不是说李家的基因是狼么？怎么蹦出了一只狐狸来？这不科学，基因突变？

    对于人心的把握，云浩自信都不如这个小子。他说的没错，砍人这种喜闻乐见的事情，不围观一下实在不好意思出门跟人家打招呼。今后吹牛起来，也有个谈资。可真要有人为了这几个人拼命，云浩觉得那些士子们都不会这么干。

    吆喝两声就够意思，要拿命去拼还是算了。杀完了人，回家洗洗睡，大家明天该干嘛就干嘛。所谓的罢市罢工，都是跟着应景。义愤填膺这东西，绝对不会持续长久。

    总之激动一下是可以的，激动过了该咋过还咋过。

    在李二注视的目光下，云浩下了角楼。喊上雄阔海和薛仁贵，在一群侍卫的簇拥下走出了行在。不多时，那几个胡说八道的家伙就被拉了出来。没事儿干什么不好，以为自媒体这行就这么好混？

    现在一个没混好，脑袋就混掉了。

    看起来，哥儿几个昨天晚上没少遭罪。一个个脸肿得像是猪头，没人看得清楚他们原先长啥模样，不过这也没关系。都这时候了，谁还关心他们长成啥样。一会儿把脑袋剁下来，龇牙咧嘴的往旗杆上一挂也没什么人爱看。

    嘴里都塞了麻核，云浩认为这纯粹就是吃饱了撑的。就这几个货，推到门前的时候就吓瘫了。裤裆下面好大的一滩水，就这还能喊反动口号？别逗了！

    什么验明正身，宣读判决书之类的程序都省了。

    那些学子们看到人被押出来，立刻轰动了起来。想站起来，这时候却没几个人做到。都是一群傻子，云浩跪坐一个时辰就要了老命。这帮货居然跪坐了一晚上，腿早就麻木的不能再麻木，这时候能站起来才是怪事儿。

    喧闹的人群看到有人被推出来，立刻“嗡”“嗡”声大作。所有的人都抻长了脖子，个别过于投入的，舌头都伸了出来，眼睛睁得老大生怕错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