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三章 看客

    行刑的刽子手非常有恶趣味，下刀的位置贴近后脑勺。午时三刻是一天之中，人血气最为旺盛的时刻。一刀下去，血飚飞的老高。掉落的人头在地上疯狂的啃着泥土，直到鲜血洒在脑袋上的时候，才慢慢的住嘴。

    人群“嗡”的一下就开始后退，好多小姑娘吓得两只手把眼睛捂起来，不过手指缝岔开得老大。

    那些学子们状若疯狂的怒吼着，可无论他们怎么吼。都盖不过十几万人的惊呼声，人们呼喊的声音让他们疯狂的怒吼，好像扔进大海里的小石子。

    尉迟恭放下了面甲，只要这时候有人敢靠近，绝对就是身首异处的下场。

    没人扑上来，也没人阻拦云浩杀人。那些读书人中有些一根筋的很想杀过来，可跪坐了一个晚上。现在想站起来都是奢望，更别说过来阻止杀人。他们哭嚎着，咒骂着却只能看着自己的同窗被一一砍掉脑袋。然后被钩子勾住，猪头一样的挂到旗杆上。

    龇牙咧嘴的人头很不好看，尸首就扔在地上供人欣赏，连块草席子都欠奉。

    人杀完了，没有出现任何暴乱的迹象。广大的济州府人民，看热闹的心态远大于参与进来的心态。昨天的义愤填膺是昨天的事情，今天他们的身份是看客。

    等了半个时辰，看到没热闹可看。人们开始三一群五一伙的回家吃饭，就算是为了争取自己的民主权利，也得吃饭不是。

    唯一不为所动的，就是那些学子们。他们现在都有些懵逼，不知道怎么办才好。绝食情愿静坐，为的就是逼迫皇帝释放那几个被关押的同窗。现在可好了，人杀了，不但暴尸街头，而且脑袋还挂在旗杆上等风干。

    无数的大头苍蝇围着尸体和人头乱转，“嗡”“嗡”声告诉他们，这一切都是真的不是在做梦。皇帝就是顶着他们的压力，杀掉了这几个人。而他们似乎无能为力！

    “国家养士就在今日，诸君可有愿意与某家一同赴死。”李治还是料错了，因为他还太年青。所谓的书生意气，远比流氓义气可怕的多。流氓可以为了利益，插哥们儿两刀。见到比自己强大的对手，陈浩南也会在第一时间逃走。

    书生意气就不一样，具体表现为一根筋不怕死敢闹事儿。为了信仰，他们可以抛头颅洒热血。比流氓还信奉，脑袋掉了碗大个疤之类的信条。

    这一嗓子吼出来，立刻有人艰难的互相搀扶着站起来。一步一挪的向尉迟恭的禁军们走去，他们以卫道士的心态慷慨赴死。

    离去的人群一瞬间就站住了脚，今天就是来看热闹的，既然又来了高潮部分，吃饭等一会儿似乎也没关系。

    云浩看了一会儿，确定即便同是读书人，有书生意气的人也算是稀有品种。因为数千学子中间，只站出来区区七八个人。他们互相搀扶着，艰难的向前挪动着双腿。一晚上的跪坐，双腿酸麻的感觉绝对会让他们欲仙欲死。

    尉迟恭看到只有这么几个人走出来，立刻狞笑着挥了挥手。一万余大唐最为精锐的禁军，如果怕了七八个书生，那简直就是笑话中的笑话。

    不过剧本有些不一样，艰难行走的人很快就被如狼似虎的军卒们打倒在地。并没有出现就地正法的桥段，而是绑缚双手将他们绑了起来。

    这不是尉迟恭或者是云浩一念超生，而是另有目的。

    抓了几个人，人群彻底的安静下来。云浩命人将几个人押回牢房，自己回去跟李二复命去了。

    李二看到云浩抓了几个人，嘴角不由得一撇。聪明人就是聪明，总能想到让对手难受的法子出来。这一回，看那几个老家伙怎么办。现在看起来，这些人造反是绝对不敢的。百姓们，更多的好奇心驱使下看热闹。跟着起哄还行，真要想参与进来的没几个。

    既然出不了大乱子，李二也就不着急了。本来还想着兵不血刃的打压一下山东这些门阀，现在看起来不流血是不行了。只有鲜血，才能让这些心存妄念，为了一己之私，干预朝政的老家伙们清醒一下。

    “我家志新志远志敬被抓了，这件事情绝对不能就这样过去。我们还要静坐，还要绝食。不然，他们也会被杀头的。”卢家的家主大声吼道。

    “是啊！我家的全季全新也被抓了。这一次一定要逼皇帝把人给放了！”郑家的家主，也大声吼叫着。

    其他的几位家主，却跪坐在坐垫上不做声。被抓的没有他们的人，他们自然不着急。现在他们要考虑的，是如何获取作风强硬的皇帝原谅。因为消息灵通的他们已经知道，精悍的左武卫正被火车送到济州府来。一旦皇帝有了足够的力量，他们就是砧板上的肉。

    这一次逼迫皇帝本就是赌，现在赌输了也只能承担后果。本着宁死道友不死贫道的精神，他们都想着把别家推出来承受皇帝的怒火。

    傻子现在都清楚，皇帝不会妥协。或许明天，这几个人的脑袋也会被砍下来，然后和今天一样挂在旗杆上示众。现在继续进行静坐和绝食，已经毫无意义。

    那些参与静坐和绝食的，都是家族中的人手。还有好几个，都是嫡亲子侄。谁家也承受不起，一下子损失这么多人手的后果。

    所谓千年门阀，说起来最重要的底蕴还是人。年青一代都死光了，还谈什么狗屁的千年门阀。

    “卢老，郑老！你们都看见了，皇帝不会因为静坐而妥协。这一次，咱们是失算了。你家里人被抓了，老夫也很同情。可我们崔家，是不愿意再参与了。”崔家的家主最先站了出来，本来这一次的事情跟崔家就没什么关系。跟着起哄，不过就是为了争取更大的话语权而已。

    “是啊！卢老，郑老！我们王家也不想再参与了！”

    “老兄弟啊！不是不想帮衬你们，实在是我们身上担着千年家族的传承。实在是对不起了！”

    “你……！你们！”